可恰在此時地上的賀行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嘴唇一開一合，依舊是那副機械性的聲音：“傅菡，你不是說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你都會喜歡我嗎？”“是，我喜歡你。”傅菡的心突然莫名的安定下來了，她慢慢在賀行跟前蹲下，她的手撫上賀行的臉頰：“可是賀行，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賀行冰塊一樣的臉上艱難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也跟機器人的笑容一樣：“傅菡，我變成這樣都是為了你啊，我說過我要送你上飛機的，可是我不小心被撞死了，我隻能這樣來看你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傅菡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擊中了一樣，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再顧不得什麼，一把將賀行抱在懷中，臉頰貼著賀行的額頭：“賀行，我喜歡你，你放心，我這就來找你。”話音落地，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傅菡感覺自己的脖子痛的要命，她微微低頭，是賀行的嘴巴咬住了她的脖子，隱約可以看到兩顆巨大的獠牙，野獸一樣。在她低頭的時候，賀行的臉上露出了陰森的笑容，他一邊吮吸著傅菡喉間湧出的鮮血一邊笑：“傅菡，是你說要來陪我的，那就用你的命換我的命吧。”傅菡捂著自己的心，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流逝，看著賀行嘴角的血跡，她想明白了，自己流逝的是鮮血，是生命力。果真，隨著她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賀行那蒼白的臉色卻越來越紅潤，就連他那雙黑眼珠也變得流光溢彩起來了，眼前的賀行和傅菡記憶中的賀行越來越像。終於，傅菡連心痛也感覺不到的時候，賀行丟垃圾一樣將傅菡丟棄在地上，他慢慢的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傅菡，嘴角是冷酷到極點的笑容：“傅菡，你真以為我會為了你去死？你以為你是誰？你隻是一個玩物而已，而且還是那種隻能看不能用的玩物，我要你乾嘛？”前麵的時候傅菡一直沒有哭，就連賀行將傅菡丟下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可是現在她卻難受的不行，她很想哭，可是她的身體卻乾枯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艱難的張開嘴巴，也隻是聽到一個粗嘎如烏鴉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賀行，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彼時賀行正從西裝的口袋裡麵掏出了一塊手帕，聞言他冷哼了一聲：“你的父母救了爺爺，爺爺逼著我報恩，你說為什麼？”就像是有一把刀插入了傅菡的心中，她震驚的看著賀行，整個人就像是墜入了冰窟窿一樣：“可是……你說你喜歡我啊，你說你喜歡了我很多年啊。”“我說的是騙你的，這裡都不知道？”賀行冷哼一聲，不屑的嗤笑：“爺爺跟我說，除非我娶你，否則不讓我繼承賀氏集團，可笑，我一個堂堂賀氏集團的少爺居然要哄著你這個傭人的女兒。” 說完這句話後，賀行將手帕丟在傅菡的跟前，那上麵殷紅的血跡那樣的明顯，像是眉間的朱砂痣，也像是心頭血，是午夜夢回也忘不掉的回憶。一雙黑色的，反著光的皮鞋落在傅菡的跟前，直直的踩在血跡上，就像是踩在傅菡的心上一樣。她艱難的想要伸手將賀行的腳推開，卻悲哀的發現她的雙手僵硬的想要動一下都變得困難。傅菡努力扭頭想要看清楚賀行的臉，可是四處彌漫的大霧就像是一塊看不見的屏障一樣，將賀行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她想看卻看不清楚，隻唯獨看到賀行的嘴角上是一個嘲諷的笑容。眼看著賀行的腳步漸行漸遠，傅菡艱難的伸出手，可是賀行卻留下一個冷酷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四處彌漫的大霧中，賀行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霧氣之中，可是直到賀行消失，他完全沒有回頭，就像他的身後沒有傅菡這個人一樣。傅菡的臉貼在青石板冰冷的地麵上，她感覺自己的臉已經凍僵了，她想要起來，可是她雙眼中留下的淚水和將她的臉和青石板路粘連在一起了，她本就沒有力氣，此時更是連起身都變得困難。她的心痛的如同有一把鈍刀在裡麵攪動一樣，就是不肯給她一個痛快。傅菡其實並不覺得她渾身的血液被賀行吸走有多痛苦，相反賀行說的話，每個字帶給她的痛苦更大。她和賀行的這段感情，說到底從小一直都是她在努力，而賀行卻始終都是那樣不冷不熱，不遠不近。四年前她離開賀行，不就是因為即便她已經是賀行的未婚妻，但她依舊沒能感覺到賀行半分愛意的原因嗎？如今賀行自己將一切挑明了說，傅菡覺得特彆的難受，那感覺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就像是多年來的一個噩夢成真了，怕什麼來什麼。想反駁賀行的話嗎？當然，但拿什麼反駁，怎麼反駁？“傅菡，醒一醒，傅菡，醒一醒？”是誰的聲音在呼喚傅菡，聽上去那樣的耳熟，可卻又那樣的陌生？傅菡茫然四顧，眼前是霧茫茫的一片，依舊什麼都沒有，倒是街道兩邊的路燈亮了起來，隻是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她感覺有些累了，想要睡一覺，她朦朧的想，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可她才剛剛閉上眼睛，先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傅菡，不要哭了，不要睡了，你睜開眼睛看看！”“誰哭了？”傅菡有些煩躁，她的眼淚早就凍住了，想流淚也流不出來。一股無名的怒火噴薄而出，她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誰料她的手臂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了，烙鐵一樣灼燙。傅菡仿佛聽到自己的皮肉放在火爐子上炙烤，皮肉燒焦的臭味開始彌漫，她厭惡的想要吐，可是胃裡空空如也，想吐卻也吐不出來，這種感覺彆提多難受了。她心中的怒火更強烈了些，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是誰握住了自己的手，真的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