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婚約(1 / 1)

歐陸,阿爾高的鷹堡。

奧托與下洛林公爵次女的婚禮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籌備階段,鷹堡也迎來了一波大規模的翻修。

來自米蘭,布拉格和亞琛的匠人們齊聚一堂,修繕城堡的同時,更在山腳下的莊園裡修建起了一座可容納上千名觀眾的巨型比武場。

維爾納伯爵起初是沒打算搞什麼大場麵的,但隨著洛薩在海外加冕為王的消息傳來,哈布斯堡家族在歐陸儼然已成了新的名門望族,以往那些即使收到請柬,也未必會造訪,最起碼不會親自造訪的遠支親戚,封臣同僚,乃至霍亨斯陶芬皇室屆時都會蒞臨,婚禮的規格也是一升再升。

為此,維爾納幾乎是掏空了自己的錢包,連帶著洛薩此前隨商隊一同送回來的財物,也都填了進去。

“戈特弗裡德那個虛榮的老東西,就知道整天吹噓自己跟王室結親,讓他掏點腰包就嚷嚷著哭窮。”

維爾納有些氣惱,如果不是下洛林公爵的這張大嘴巴,這場婚禮也不會引來這麼多人的矚目。

奧托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來自老爹的絮叨,他知道自家老爹如今是“痛並快樂著”,誰要勸說他把婚禮辦得簡樸一點,這個小老頭第一個跟他急。

適時,一名騎士興衝衝走進領主大廳,呈遞上信件:“老爺,少主,是洛薩陛下送來的信。”

這是隨著塞浦路斯的商船駛抵下勃艮第,也就是普羅旺斯以後,特地派人送來的最新消息。

受限於消息傳遞的方式,此時在歐陸,洛薩加冕為埃及國王,並且製止了一場基督徒同室操戈的悲劇的消息,還是時下裡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趣聞。

而這實際上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看到信紙上的消息,奧托驚得合不攏嘴,許久,才在自己老爹催促的眼神中放下了信紙,失神道:“洛薩當皇帝了!”

維爾納愣了下:“洛薩不是沒有留在君士坦丁堡嗎?”

前段時間,歐洲幾乎每一座酒館裡都在傳著他的小兒子跟東帝國的女皇之間的風流逸事,許多人都認為洛薩會帶著他的十字軍王國並入到東帝國的統治下,並以巴塞琉斯的身份,與女皇一同統治這個悠久古老的帝國。

對於洛薩當上皇帝,他其實也沒那麼意外,就是有些擔憂自己那英明神武,功勳赫赫的小兒子,到底能不能玩轉希臘人的陰謀詭計。

“他不是唉,三言兩語說不清,您親自看吧!”

奧托將信紙遞過去,臉上仍是一副驚容,他覺得自己當初去聖地時,見到洛薩就已經覺得他晉升夠快的,誰曾想他回來也就半年多的光景,連婚都沒結上呢,洛薩就當上皇帝了!

“父親,以後咱們也是皇室家族了?”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果被承認為皇室成員,即便隻是個沒有領地的旁支子弟也足以贏得其他貴族的尊重,更何況洛薩就自己一個兄弟,那含金量可比什麼旁係強多了。

想到這裡,奧托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躍躍欲試道:“父親,要不我們去海外投奔洛薩吧!”

奧托也造訪過聖地,雖然回來時很不屑地表示聖地的貴族們已經腐化墮落,不複先輩的勇武,但心底其實是萬分憧憬的。

在他,哦不,應該說是在絕大多數歐洲貴族們的眼中,去海外當個一城之主,都勝過留在歐洲當一個鄉下伯爵。

維爾納終於看完了信件,看著自己興衝衝的長子,忍不住訓斥道:“已經快要成家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奧托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咱現在已經是皇族了,還要跟下洛林的那個蕩婦結婚?您不也覺得戈特弗裡德那個老東西不是個厚道親家嗎?”

那洛薩豈不是白當皇帝了。

維爾納輕哼道:“沒得到聖座陛下的加冕,他那是僭越稱帝。”

奧托忍不住說道:“先後幾次擊敗薩拉丁,解聖城之圍,光複埃及,大馬士革,洛薩現在手裡攥著三頂王冠,又從東帝國手中得到了半個帝國的法理,他怎麼就僭越了?”

“再者說了,洛薩要真是駕著他的魔龍,跑到教宗城去,聖座陛下還敢讓他站在冰天雪地裡等著不成?”

卡諾莎之恥將教宗的權威推上了頂點,但緊跟著來自亨利四世的報複,又赤裸裸地彰顯了什麼叫做“皇權至高無上”。

何況在奧托看來,薩利安家族的亨利四世根本就沒資格跟洛薩相提並論。

維爾納一時間有些猶豫,他這些老派貴族,就是在皇帝與聖座的權威照耀下成長起來的,這輩子最大的願景就是把哈布斯堡的家族領地從阿爾高拓展到士爾高,將蘇黎世納入治下在他眼中都是奢想。

至於什麼將整個瑞士高原納入治下,創建一個得到皇帝認可的“瑞士公爵”頭銜,或是如策林根家族一般,獲得個“勃艮第副王”頭銜,那都已經是重病時喝多了“顛茄酒”時的狂想了。

洛薩在海外接連戴上了三頂王冠,還要建立海外帝國的消息,實在是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埃及王冠的含金量自不必多說,耶路撒冷也是基督世界裡最神聖的冠冕,洛薩戴上這三頂王冠,就意味著將基督教五大牧首區的其三都納入了治下。

他板起臉,冷哼道:“就算是這樣,洛薩打下的帝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又沒奢想他封我個公侯,以我的本事,單管一座城市總沒問題吧!”

維爾納沒好氣道:“那家族祖地怎麼辦?不要了?”

奧托翻了個白眼,心說,就這窮鄉僻壤,丟了就丟了唄。

隻是他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祖地當然不能丟,但您任命一個心腹代管不就好了,左右這些領地的產出加起來,也比不過洛薩手底下隨便一座城市的稅金。”

“哼,洛薩打天下的時候沒你,現在坐上帝位了,你倒是上趕著要去了,你也好意思?”

奧托很是無所謂道:“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是血脈兄弟,左右他也得大封群臣,我不比那些不相乾的人更值得信賴?”

維爾納冷笑道:“如果你想借著這事逃婚的話,我奉勸你絕了這個念頭吧,婚約已訂,經過了教會審查,封君認可,已沒有改弦易轍的餘地。”

奧托忍不住扯起嗓子嚎了起來:“父親啊,我知道您覺得自己當初把洛薩趕出家門,有愧於他,不願承他的情去海外享福,但您也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啊。那戈特弗裡德的女兒是個什麼貨色啊,簡直就是馬廄裡隨意交配的母馬,把蛋隨便下在彆人巢裡的杜鵑,難道哈布斯堡家族的威名,還需要跟這種女人聯姻來體現嗎?”

“住口,你怎敢如此羞辱你未來的妻子!”

維爾納大怒,奧托私底下這麼說說也就算了,一旦傳出去,很可能使兩個家族變為死敵,世仇。

“可是父親,這門婚姻難道現在還能為家族帶來半點利益嗎?不知多少人在嘲笑您為我訂婚訂的太早,以致於堂堂埃及國王的兄弟要迎娶一個蕩婦。”

奧托眼含熱淚,他倒也沒幻想過身為貴族子弟,婚姻還能由自己做主,但這個婚姻對象的名聲實在是太過放蕩不羈了。

維爾納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正如奧托所說的那般,如今哈布斯堡的威名,已再不需要同下洛林公爵的聯姻來體現了,這門“高娶低嫁”,已完全轉變為了“低娶高嫁”。

原本為了實利,為了跟下洛林公爵這個強力盟友搭上關係,女方名聲狼藉他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但現在還捏著鼻子認還有何意義?

就為了自己不被視作“違約者”,還有家族的名譽?

以現在哈布斯堡家的身份,再娶這種女子才是真的有辱家族名譽吧?

維爾納思索了良久,試圖說服自己。

他雖是個遵循傳統的老派貴族,但洛薩加冕稱帝的重磅消息砸來,還是使他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再這麼固執己見了。

許久。

老伯爵終究還是開口道:“算了,你若想去海外,那便隨你的意吧。”

正垂著腦袋抹淚的奧托猛然瞪大了眼,萬萬沒料到自己那“鐵石心腸”的父親,竟會做出這般大的妥協。

維爾納嚴厲警告道:“我有言在三,你絕不可再攻訐你未婚妻的貞潔,我會要求教會以‘七代之內的血親’關係為由,取消這門婚約。”

戈特弗裡德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想來也是預料到這邊會有反複的想法,這才把兩者訂婚的事鬨得人儘皆知。

“也罷,無非就是退還對方的彩禮,賠償對方些金錢作為補償。”

這個時代解除婚約的代價很嚴重,如果一方不依不饒,鬨到封君或是教區主教跟前,甚至會被限製繼承權,乃至剝奪部分領地作為懲罰。

但維爾納自忖作為皇帝的心腹重臣,應該不致於釀成此等後果。

再者說了,真要是打官司的話,維爾納也不懼,無非就是雙方徹底撕破臉麵,他戈特弗裡德的女兒婚前不守貞潔,私生活混亂,本也是一幢不上秤罷了,一上秤千斤重的事。

奧托大喜過望:“太好了,父親,咱們這就去收拾東西,到時讓洛薩給咱們一人發一座城當城主!”

維爾納冷哼道:“你自己去就是,鷹堡總要留個人的。”

見奧托還要再勸,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趕緊滾,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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