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外城南門。
昨夜李牧由於放了大量的心頭血,氣血虧空的厲害。
直到後半夜才追上穆真的馬車。
馬車上,李牧看到穆真睜開眼睛,便壓著嗓子問道,
“老師,您醒了?”
“為師沒睡!”
穆真蹙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趕忙矢口否認。
讓他承認與女子同乘,還睡著了,這怎麼可能。
昨夜,就誰下去跟著馬車跑這件事,師徒倆便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三人都安安穩穩的待在了馬車上。
珊珊則是全程抱著李牧的腰不肯撒手,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口水將他的褲子,浸濕了一大片。
“是,是我睡糊塗了。”
李牧訕笑,知道是他說錯話了,便趕忙改了口。
“你的身子如何了·?”
穆真麵無表情,像是在沒話找話。
李牧用袖子替珊珊擦了擦口水,笑著說道,
“多謝老師關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李牧已經可以確認,他肉身的強度當真提升了不少。
上次隻是給許幼芷喂了一丟丟的心頭血,便讓他虛弱了小半個月。
這次竟然一夜間就恢複如初。
看來以後要時常放放血!
“那就好。”
穆真頷首,默默地應了一句,便繼續閉眼假寐。
李牧低頭擺弄著珊珊額間的發絲,指腹劃過她的眉心。
他隱約記得,昨天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
師徒倆各忙各的,車廂中再次恢複了安靜。
良久。
穆真率先睜眼,眸光閃爍,一眨不眨的盯著李牧,沉聲問道,
“你沒有事要問為師嗎?”
李牧抬頭,與穆真眼神交彙,隨後又重新低下頭,
“老師不會害我。”
“所以,你同意了?”
穆真呼吸急了那麼一下,這位一向沉穩的大儒,難得有些失態。
然而,李牧卻是搖頭,語氣十分平淡,
“不同意。”
“那為什麼……”
穆真皺眉,似乎沒弄懂李牧的意思。
李牧抬眼,笑著看向穆真,
“初一不會嫁給彆人。”
“可他不是……”
“穆璃也不行。”
李牧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穆真卻聽得出李牧話語中的決絕。
“為師明白了,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問。”
穆真歎了口氣,苦笑道。
“我相信老師不會害我。”
李牧還是那句話,不過這一次,穆真倒是聽懂了。
穆真的老臉一紅,擺手道,
“你這是在打為師的臉。”
“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若是這個意思反而好了!”
穆真擺手,一副不想搭理李牧的樣子。
倘若李牧有私心,他良心還能好受些。
反而李牧從始至終都從未懷疑過他的用心,反倒讓穆真更加無地自容。
不過,他向來坦蕩,將話說開,師徒倆倒並未生出什麼芥蒂。
他對李牧不會有,也相信李牧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不如和為師回聖人居。”
穆真想了想,開口問道。
雖然儒家現在的處境也不太好,但作為老師,他並不想看到李牧這樣的璞玉就此蹉跎。
他的弟子,應是乾大事的人。
李牧挑眉,這不是穆真第一次邀請他了,不過他確實不是當儒家弟子料,他那點墨水,九成九都是剽竊的,搞不好哪天就翻車了。
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開口道,
“老師,我可能要當王爺了,怕是沒時間。”
穆真怔了一下,搖頭歎氣,
“青衣,你不明白,我知那李大燕對你看中,但這世子由聖旨親封,即便是陛下和燕王也不能輕易更改。”
“除非……”
“他能為你反!”
“老師……”
李牧有些汗顏,暗道他家老師可真敢說。
一般人,誰敢說這個“反”字。
“老師,不是燕王,是鎮南王……”
李牧趕忙將南域之事告訴了穆真。
旋即,車廂中響起穆真爽朗的笑聲,
“好,好,好!”
穆真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就像那腿不是自己的一樣,目光灼灼的盯著李牧,連連頷首,
“你小子,你小子。”
雖然在品位上,鎮南王比不上燕王。
但王二代哪有王一代香。
如今燕王邁入化勁,咋不咋還能再活個四五十年,到時候這世子之位都該傳給孫子了。
“嗯~嗯~嗯~”
這時,李牧懷中的珊珊發出一陣不滿的聲音。
一個翻身,將頭埋入了李牧小腹,時不時的還要蹭兩下。
穆真隻是餘光掃了一眼,便偏過頭,閉上了眼睛。
君子...非禮勿視!
李牧有些尷尬,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伸手將珊珊的腦袋推遠了些。
誰知,珊珊卻不依不饒,口中發出不明其意的輕哼,腦袋一個勁的往裡鑽。
“醒了就起來!”
李牧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沒好氣道。
話落,珊珊的動作一僵,扭過頭,尷尬的望向李牧,
“師父,早啊……”
“早?昨晚去哪了?”
李牧伸手捏住她的臉蛋,一副教訓徒弟的口吻。
他從眼神便可看出,眼下的珊珊,應是已經恢複了正常。
聞言,珊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心頭。
昨晚她覺得自己不乾淨了,所以連夜出走,打算從此不再見李牧。
隻是沒跑出去多遠,就後悔了……
“想起來了?”
李牧嘴角微勾,掛著一抹冷意,這小妮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一定要治一治。
“想,想起來了。”
珊珊坐起身,下意識的朝後挪了挪了。
“為何要跑?”
李牧開口,他已經可以斷定,失控後的珊珊除了他基本什麼記憶都沒有。
而清醒後的珊珊,也不記得失控後的事。
“師...父...”
珊珊想起這事,眼淚便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幾次開口,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看到她那一副小可憐的樣子,李牧歎了口氣,這種小姑娘的心思確實難猜。
伸手替她拂去了眼淚,柔聲問道,
“那還跑嗎?是打算以後都不再見師父了?”
“不,不是……”
珊珊搖頭,貝齒緊緊咬住下唇。
她確實過不了心裡難道坎,但從此不再見李牧,她更加做不到。
這時,穆真突然敲了敲身前的桌案,提醒道,
“璃兒,要進城了。”
李牧拍了拍珊珊的腦袋,用腹語應道,
“知道了,叔伯。”
隨後,李牧從腰間取下那白色麵具,戴在了臉上。
還不忘叮囑珊珊,
“不準和跟任何人講,包括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