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維絲以及她召喚的塵封神話中的怪物。
背叛的諸神和手下的神眷軍團。
還有一些諸界中投靠他們的勢力。
浩蕩的大軍圍困在聖界入口處，密集的神術攻擊如同驟雨轟擊在淡金色的護界大陣上，濺起陣陣漣漪。
其中甚至不乏聖光神係與亡靈神係的強大神術，是之前江言為對抗深淵，無償向諸天萬界開放的，此刻卻全都落到了己方陣營的頭上。
若非這一護界大陣，是遺留的所有信仰之力所構築，恐怕早就被攻破了。
但饒是如此，江言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座法陣已經到極限了。
諸天萬界的信仰之地被強占，信徒被誅殺，哪怕遺留的信仰之力再龐大，在數十年持續不斷的進攻下，也即將消耗殆儘。
而此刻，聖界內，勉強有戰鬥能力的，除了至高境的李妙琳外，也就隻有雅伯利克所帶領的光明聖龍一族。
餘下都是些連下位神境界都沒有的傳道士、播撒者以及大量輔助人員。
但他們眼中絲毫沒有畏懼，隻有視死如歸的堅定。
作為江言經營最久的老巢，聖界是唯一一個平均信仰等級接近盲目級彆的大世界。
就連矮人也丟下了平日用來鍛造的工具錘，換上了一身厚實的鎧甲和帶有倒刺的重錘。
研究院的科研人員褪下了長衫，各自帶上了自己最得意的發明，準備殊死一搏。
他們似乎視界外那毀天滅地的攻擊為無物，依舊談笑風生。
一名研究員高舉著一把玩具水槍般的武器，自吹自擂道：
“大家彆怕，我這把槍，隻要擊中，上位神都能秒殺。”
“嘁，誰怕了。你那玩具槍也好意思拿出來，看我這改裝的便攜式殲星炮，一炮就是一群上位神。”
“嗬，你們這些算什麼，我這把光劍，聖後親自指點的附魔產物，隻要被我砍中，主神都得死！”
“看我這錘子！”
一旁矮人小隊的隊長聽著也忍不住了，猛灌一口烈酒，自豪道：“這是偉大聖主親自祝福過的武器，我一錘子下去，至高都得碎成八片！”
他們互相打氣，就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一樣，氣勢越發高昂。
而另一邊，聖界的最前線。
一名風華絕代的女子靜靜佇立，她身穿一襲點綴著璀璨星河的長裙，長發隨意的紮起垂落腰間，澄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
雅伯利克神情焦急的湊上前：“聖後，這裡交給我就行，您快離開這裡吧，不然我怎麼和主人交代啊！”
女子不語，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唉，聖後！”
雅伯利克見狀更著急了，忍不住繞著四周來回盤旋，顯得坐立不安。
這時，虛空中一道虛幻的六翼天使身影忽然凝結。
——聖裁天使，塞拉菲昂。
她看了眼搖搖欲墜的護界大陣，神情焦急的飛上前行禮：“聖後大人，您為何關閉了吾等進入聖界的傳送權限，洛希雅冕下她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您開放權限，天使軍團與亡靈軍團就會降臨，誓死守衛您的安全。”
李妙琳依舊搖頭。
她受諸神以及江言的親自賜福而登臨至高，沒有誰比她對法則的氣息更敏感。
她能清晰感受到聖光法則的最高權柄被剝離以及諸天萬界信仰力量的消失。
這造成了整個聖光神係的衰弱，天使們力量幾乎跌落了數倍，甚至還在不斷下降。加上上一次決戰的失利，損失到如今都沒有恢複。
即使她們參戰，也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塞拉菲昂，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她輕聲開口。
“您請吩咐，聖後。”塞拉菲昂恭敬低頭。
李妙琳取出一顆微型星辰般的道具，送到對方身前：“這是一個可以儲存活物的道具。我知道你擁有永久隱匿的能力，替我帶上這些聖靈城的戰士，離開這裡吧。他們已經付出的夠多了，不應該犧牲在這裡。”
塞拉菲昂臉色驟然一變：“那您呢，聖後！”
“我走不了。”
李妙琳目光平淡的透過大陣看向那被浩瀚聖光籠罩的身影：“至少有30道至高或以上的氣息鎖定了我。”
“不行！聖後，您打開權限吧，吾等必定誓死保衛您殺出重圍！”塞拉菲昂急忙懇求道。
“聽我說。”
李妙琳忽然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如同春風解凍，美不勝收。
“夫君將這裡交給我，那我就應當替他看守好這裡。”
“倘若他回來，即使我死了，他也能將我複活。”
“倘若他不願意回來...”
李妙琳右手微微握緊，笑容越發燦爛。整個聖界的核心也開始劇烈收束，一股恐怖的力量開始壓縮。
“那就讓他的心血，永遠埋葬在曆史的塵埃中吧...至少，不能留給外人。”
“所以...”李妙琳微笑看向塞拉菲昂：“你依舊堅定信仰著你的聖主嗎？如果是，就帶著他們一起離開吧。”
“聖後...我明白了。”塞拉菲昂低下了頭，接過微型星辰。
“等等，不要把我收進去。”
雅伯利克看著對方投來的目光，咧嘴笑道：“我可不是聖主的信徒，他是我的主人。我隻知道，主人讓我跟著誰，我就跟著誰。”
畫麵消失。
“妙琳...”
“雅伯利克...”
“十年後嗎...”
江言無聲的呢喃，眼底露出一絲堅定。
他轉身看向“深淵之主”，輕聲道：“如果我接受深淵的權柄，需要多久？”
“很快。你本就是我，或者說，你才是深淵意誌原本青睞的主人。”
“深淵之主”帶著淡淡笑意道：“做出決定了？”
“是啊。”
江言點頭，目光灼灼：“我相信自己真正的善念。”
“噢？何以見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連一點負麵情緒都無法產生吧，甚至無法感受到憤怒、生氣...”
“深淵之主”笑容不變，但眼簾卻不由下垂。
“從你一直不曾出手，甚至放任聖光神係的神靈複活，到之前決戰刻意控製著威壓不傷到聖光神係的戰士們，很明顯，你其實一直都心係於他們。”
江言自顧自說道：“但你從剛剛的水幕中看到她們受傷甚至死亡，卻沒有產生任何情緒波動，我想...或許你連生氣都無法做到...”
“哈哈哈...”
“深淵之主”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明明應該有些悲涼，但聽起來卻似乎那般高興，那般快樂。
江言靜靜佇立一旁，沒有打斷。
良久，笑聲才緩緩收斂。
“是啊...我無法產生任何負麵情緒，也不敢產生任何負麵情緒。我背負著無儘深淵，任何一絲破綻，都會讓它將我徹底吞噬。”
“深淵之主”慢步走到橋頭，坐了下來：“我這一生，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自己。”
“我累了。”
祂緩緩低下頭，望向深邃迷離的湖底：“無論是好是壞，未來...就交給你了。”
畫麵仿佛定格。
那浩瀚無邊的氣息漸漸遠去，消散在昏暗的虛空中，隻餘下一尊由能量勾勒而成的輪廓依舊坐在橋頭。
江言無悲無喜，一步步走上前，慢慢坐了下去，身形漸漸與那尊輪廓重合。
恍惚間，無窮的聲響在耳邊回蕩。
“諸界殘留氣息已剝離...”
“聖光法則已脫離...”
“水火地風等元素法則已脫離...”
“世界的青睞已被回收...”
“所有神力已剝離，您已跌落回0級...”
“深淵之力已加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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