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外麵又下了一層雪,前幾天那說書人茶館還是絡繹不絕,高朋滿座的,可這幾日,店鋪關了門,再也無人問津。 每每有行人經過,抬頭瞥一眼那招牌,不禁又要唏噓一場。 出了人命案子的地方,沒人敢去裡麵喝茶聽書了。 因為說書人茶館退出了曆史舞台,漸漸地,漢州城中出現了好幾個說書館子,請了以前在說書人茶館說過書的先生去當台柱子,生意也都還不錯。 說書人茶館曾經著實是熱鬨了一場,而今卻是靜悄悄的,連帶著周邊幾間鋪子的生意也冷冷清清的,沒什麼顧客。 花心自從出了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一來她絞儘腦汁想著對策,二來則是出了門便會招來很多麻煩,索性就將自己關在院子裡,安安靜靜地品著茶,看著雲卷雲舒,倒也是自在清閒不少。 自從寫了《西廂記》以後,就沒有再去寫新的故事,自己肚子裡本來也沒多少墨水,這天底下的才子數不勝數,即便是繼續寫下去,也不一定比彆人寫得好,倒不如就此金盆洗手,另尋一個營生。 “姑娘,我們的茶館關門好些日子了,這可如何是好?”見花心從房中走出來,順伯舔著老臉走過去擔憂地問道。 抿唇淡淡一笑後,花心道,“一間茶館罷了,還不至於讓我們餓死。” “可,我們……”覺得很愧疚,順伯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垂頭沉默了。 花心知道順伯的心思,她燦爛地微笑,說道,“順伯,明日你去找些人手把房拆了,做場法事,然後重新翻修。”首發 這些迂腐的古代人,信神信鬼不說,那是真的很迷信,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也隻能入鄉隨俗,打消大家的顧慮才好。 “翻修?直接賣了另尋彆處豈不是省事?”順伯有些不理解花心的做法,如果按照這樣拆房子、辦法事還要重新蓋新房,那不是投資得更多了嗎? “如今賣房,勢必得賤賣,可賤賣都不一定有人會接手,既然如此,我們就置死地而後生,隆重地辦一場法事,讓漢州城的人都能安心。”花心攏了攏褶皺的衣袖,不急不緩地解釋。 至於該如何置死地而後生,實在是還沒有想好,不過這也不急,等把房拆了,做了法事之後再慢慢謀劃就是了。 “我已經算好了,拆房基本不會花太多銀子,辦法事需要三百兩,修葺房屋又要花五百兩,再加上我們前期投資,這總共大約得花費一千兩。”掐著手指頭將這幾日算了的帳一一細數,“我們得從頭開始了。” 心裡覺得很不好意思,如果順伯,萃初和寒疏沒有跟著她,而是去丹陽城楊勝府中,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風雨飄搖,危機四伏。 “若當初你能跟著楊公子,應當是能輕鬆些。”認真地看向順伯,無可奈何地輕歎一聲。 順伯立馬搖頭,“姑娘此言差矣,跟著姑娘也算是見了不同的世麵,我老頭子並無什麼遺憾。” “花家姑娘在嗎?”突然,院門外有人大聲問道。 花心和楊勝同時看向院門處,這個時候會是誰 候會是誰來了呢?這幾日除了關言風外,也沒有人能來院子裡瞧她了。 順伯自去開門,花心也跟著走了出去。 “花姑娘,我乃弘農楊氏嫡子楊勝的隨從,我家公子設宴,請姑娘今晚赴宴。”那人皮膚黝黑,笑嘻嘻地拱手一禮,旋即雙手呈上了帖子。 楊勝?隨從? “楊公子來漢州了?”順伯先是震驚地問道。 那隨從點頭,“昨日夜裡方到,公子吩咐不必驚擾城內百姓,是以漢州城內並沒有什麼風聲。” 楊勝,他也來漢州了?可是……為什麼呢? “好,有勞郎君了。”花心微微頷首,順伯便上去給那隨從塞了些碎銀子。 隨從收了碎銀,笑得更歡了,“姑娘宅心仁厚,可有什麼話要小的帶給公子嗎?” 帶話?楊勝想要讓她說些什麼嗎? “多謝公子還記得我,今晚必定準時赴宴。”花心不失禮貌地微笑道。 隨從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當下再次一禮,轉身而去了。 收下請帖後,順伯以及萃初寒疏都很是無比興奮,可唯獨花心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 關於她是楊勝外室的事情畢竟是臨時胡謅的,楊勝現在可以直接找到她,那就說明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他很生氣,所以來找自己的麻煩? 如果就連楊勝都要跟自己過不去,那她今後的日子豈不是更加難過了嗎! “姑娘,真想不到,隻才半年,楊公子還是來尋你了。”萃初咧嘴開心地傻笑,她一點兒也沒發現花心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定定地盯著麵前的請帖,心裡盤算著晚宴時自己應該如何應付,可越想越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自己是楊勝外室的事情已經在漢州傳得沸沸揚揚,萬一楊勝一生氣,索性就依著這傳言,想要讓她跟了他,這豈不是…… 心裡反反複複,最終唯有一聲歎息。 “車到山前必有路。”花心喃喃自語,鼓勵自己。 深吸一口氣,向著萃初說道,“沐浴更衣,準備赴宴。” 這段時間已經在家裡窩了太久,是該出去散散心了,如果楊勝真的生氣了,大不了自己說點好聽的話,胡謅一些關於凝兒姑娘的事情,隻要楊勝不跟自己計較,這事兒就ok了。 心裡打著小算盤,打定主意後,站起身迅速地沐浴更衣。 一番整理,天色已經逐漸變得昏暗,花心帶了順伯走出庭院中。 這楊勝設宴的地方離花心住的庭院還是有些距離的,可花心仍舊選擇步行。 走在街道上,寒風刮著臉,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覺得有多冷,也許是是心裡藏著事兒,即便是這時候被人割上一刀,怕也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街道兩邊的店鋪都已經掌燈,路上也沒那麼暗,很多馬車轎子都向著一個地方湧,今晚大概又是一番大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