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中，有一個人的心靈尤其被震撼。 商陸被老大夾在胳肢窩裡才能不被那強勁的氣流吹跑，儘管那獵獵罡風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可他還是紅著眼盯著台上的兩人。 心底的熱血被徹底煮沸，也是這一刻，他無比信服師傅的眼光，他果真是屬於武道。 曾經被拋棄又幾經遭逢起落的幼獸終於窺得天光，找到了成長為猛獸的路途。 難得不用上朝，蕭澈索性丟下一攤子事給撂挑子的戴先生，帶著自家王妃瀟灑離府。 二人帶著一壺酒兩個酒杯，一路奔至城外最高的山巔，身邊是心上人，眼前是大玘的萬家燈火，頭頂是觸手可及的漫天星辰。 便是為了這一刻，過去遭受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痛苦和背叛都值得了。 “真是傻。” 錦繡飲儘一杯酒長舒一口氣，“傻嗎？或許吧！天上日月長，我生的這般玉雪可愛，若是得了哪個仙人的青眼豈非要活個千年萬年的，千萬年的孤寂，我可就指著與你的這幾十年去抗。” 蕭澈無奈搖搖頭，她總是能三言兩語將他撩撥的一顆心酸軟的無以複加。 偏頭癡癡望著她，好半晌才肯定地點了點頭，“的確玉雪可愛，真想將你囫圇吞了，此後便是我一個人的。” 錦繡默然，“太血腥了，你若真想與我生生世世也未嘗不可。” 蕭澈失笑：“說來聽聽。” “很簡單呀！待我探得你輪回轉世便下界與你相守，左右人間一輩子不過天上幾個月而已。” 神仙動輒閉關，她一個寵物又無需跟著閉關。 這麼一想她還真起了幾分心思，如此這般豈非比他們兩人一同如輪回卻見麵不識來的更好？ 蕭澈：“都似你這般滋事，這天界還不亂套，個個都去貪戀紅塵罷，仙界也不必存在了。” 錦繡狡辯，“哪裡滋事？續前緣罷了！瞧見了你哪裡還有心思滋事。” 蕭澈怎麼也止不住臉上的笑意，幾杯酒下肚，他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可否讓為夫一睹娘子本來風采。” “怎麼？莫非你也是那等好色之輩？” 蕭澈沒有反駁，理不直氣也壯，“我好自家娘子的色，天經地義，誰管的著？便是你也管不著！” 錦繡歎口氣，“我本可以靠才華的，誰知你如此膚淺。” 蕭澈粘了上來，清甜酒氣撲麵而來，他湊近她低語一句，錦繡整個人僵直了，隨後妥協，“好罷！就讓我也靠臉吃回飯吧。” 仙靈貓族俱是姿容不凡，否則也不會被仙人青睞，何況錦繡乃是仙靈貓族百年來唯一被仙人欽點的一隻。 一陣藍光過後，顯出本來麵貌的錦繡轉頭去看蕭澈，試圖從他眼裡看出點驚豔或是沉淪的情緒，然而，什麼都沒有，他眸子清亮明澈，沒有一絲情緒。 蕭澈隻看了一眼便偏過頭，喉結猛地動了動，“過於妖異，你還是換回來吧。” 錦繡怒起，仰天長嘯，“沒眼光，沒眼光！” 不防被人一把拉入懷中，她掙了掙沒掙開，反被圈的更緊。 “我就是眼光太好了，若是日日對著那張臉我怕自己朝生夕死而無憾，可是，我還要和你一輩子呢。” 不錯，懂得見好就收。 錦繡嘴角微揚，“這種話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小心天上的仙人聽見。” 蕭澈抬頭，入目滿眼星辰，喟歎一聲：真希望死後能化作一顆星辰，便是不能相守，日日瞧著也好，極好。 站的高望的遠，從此處看，月亮大的離譜，那澄白的月華中不知是否真的有月宮仙子藏身，這千萬年的孤寂，是否讓她生出一絲悔意。 “你想不想飛到月亮上去？” 蕭澈搖搖頭，“不想，我怕我的仙女真的飛走了，隻有坐在這紅塵泥地裡，我才能確定你在我身邊。” 錦繡：…… 好羞恥，但是很高興。 高興的時候總會放縱自己，做一些高興的事。 兩人是後半夜偷偷溜進王府的，一路撞見好幾個假裝眼瞎的侍衛，愣是麵不改色地瞧著兩人翻牆而入，澹定囑咐，“都把眼睛給我擦亮點！” 原本就臉頰滾燙的人愈發羞恥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一大早，錦繡還睡的迷迷湖湖身邊的人便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她困的厲害便翻了個身繼續睡。 一雙大手愣是將她扳回去，一陣廝磨後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她穿戴停當推門出去，許久不見的香草正候在門口，見了她立時紅著眼跪下磕了個頭，“王妃，您終於回來了。” 她忍了忍還是說了句，“你這年拜的太早了些，我可沒有紅包給你。” 香草噗嗤笑了出來，又哭又笑地站了起來，“王妃，阿陸公子正在前廳等著您用飯呢。” 錦繡見她熟門熟路地攙扶著自己的胳膊，想了想還是由她去了，“對了，瞧著也有午時了，王爺還沒回來？” 香草輕柔回道，“王爺捎話來說今日回來的遲些，囑咐王妃不必等他。” “也好，一會兒咱們去元氏醫館一趟。” “是。” 皇宮 蕭澈坐在一邊澹定地喝著茶水，而另一邊的戴先生則滿臉菜色，好半晌終於歎了口氣，“我隻能答應你了，不過，我如今這把年紀了，可不見得能再給你生出來個侄兒，若你實在不願意，便和弟妹抓緊生一個豈不兩全其美。” “不必了，這等苦差事還是留給你自個兒兒子吧。”蕭澈終於放下茶杯滿意起身，“既如此，你便準備準備，七日後，你複位，我去前線。” 戴先生默了默，“那這個孩子，你打算如何？” 蕭澈想了想，道，“我帶回王府吧！將來投身大玘效力，也算是為錦家留點骨血。” “你果然是為了你的王妃。” 蕭澈聞言笑了笑，“我是為了大玘。皇兄。” 戴先生撫額，揮揮手，“去吧！皇兄預祝你凱旋歸來。” 站在宮門口時，蕭澈回身凝望，這長長的宮道他終於走出來了，此後等著他的便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