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教育(1 / 1)

李湘蓮可笑不出來。 她原本想著,要把自己的發現,一點點的拿出來。 雖然能夠短暫的風光一下,卻不會給自己惹來很大的麻煩。 哪怕到最後彙集到一起,依舊能發現她在其中做出的功勞,卻不會像現在這樣。 李湘蓮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也是我運氣好,但是這種運氣我寧可不要。” 夏日沉悶,一陣微風拂過,帶來片刻的清涼。 她稍微整理一下被吹亂的頭發。 她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好叫這個榆木疙瘩能夠開竅。 “我現在風頭太盛,很容易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細水流長,扮豬吃老虎才是王道。” 凡是風頭這麼盛的,最後恐怕都沒有好下場。 胡二咂摸咂摸嘴,竟然也品出些意思。 “你說的沒錯,是我想的不夠齊全。” 他端起麵前的酒杯一口悶。 “可是你如今風頭正盛,如果轉頭說自己什麼都不想做了,肯定不行。而且,作物這個東西,發現了就是一勞永逸的好事。” 他笑道:“我見過那麼多人,因為自己沒找到,後悔錯失了這個機會。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因為自己功勞太盛整天擔心。” “你這未免想得也太多了一點。” 她勉強笑道:“你說的沒錯,或許真的是我的錯也不一定。” 幸運的是,龐侍郎一直在瞞著這個消息。 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其他人全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胡二在她打點之後,已經決定保密。 龐侍郎也不打算在外麵胡說八道。 這是一門還沒有板上釘釘的事情。 如果最後沒能成功,損失些錢財也就罷了。 萬一把自己的名望賠進去,叫自己以後的仕途不好走,那才是非常難搞的事情。 這幫老滑頭,說話做事都在心裡不知道打了多少個轉。 怎麼可能平白要自己擔上這種名聲? 李湘蓮更是覺得如此。 事情悄無聲息地進行,李湘蓮也有意的壓一壓自己的風頭。 胡二卻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一樣。 “那棉花我好像見到過。” 他一拍大腿,整個人直接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哪裡是好像,我確實看見過。” 他連忙舉例,“年前在整個京都鬨得聲勢浩大的,就是那什麼棉花吧。彆說,那東西還真挺保暖的。我在家中蓋的那床被子,就不錯。” 他激動得連茶杯都顧不上端,一個勁地跟她說著話。 “那城陽公主家的人,可是把棉花誇上天。要是知道這麼物美價廉,以後肯定會丟人的。” 城陽公主因為這棉花得了多少利,低價買進,高價賣出。 甚至還有不少人,願意為了這個棉花搭上人情。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被人愚弄,就是不敢做什麼,怕也心懷不滿。 胡二看熱鬨不嫌事大。 “我對你說,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去討厭一個人。” “那城陽,不就是仗著自己有一個好家世,才敢這麼耀武揚威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 出身這種事,哪裡是凡人就能決定的。 “我要是有她那個出身,一定不會做出她那樣臭不要臉的事。” “身份尊貴,還要與民爭利,我就沒見過這麼沒有品格的人。” 李湘蓮在心中默默解釋,那隻是剛開始的價格。 何況,最開始她想著薄利多銷,從來沒想過高價出售。 要是真的遇見什麼事情,那也是他們家自作自受,與她有什麼關係? 咱就是說,這一首禍水東引,李湘蓮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胡二知道她賣出去的價格,不過隻有幾十文一斤,又想到後來城陽公主家,直接賣到了上百文一斤。 這個價格可真是天差地彆。 就算是他們家一向豪富,他也並不在意這點小錢的胡二,都忍不住咂嘴。 “都說從商獲利巨多,我原本還不相信。今天可算是長了見識。”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了下去。 從前風光過,後來她又夾緊尾巴做人。 再後來,恐怕外麵發生的事情與她沒有什麼關係了。 她就這樣,漸漸澹出眾人的視線。 隻是每到過年過節,李三全特彆願意過去為她領米糧。 不為其他,到了那時大家都在溜須拍馬。 他一個泥腿子,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誇讚。 稍有不注意,整個人就恨不得飄到天上去。 何況,這個人原本就是給一點染料就會開染坊的性格。 她清楚,隻默默看著。 反正現在,與這個人也沒有什麼關係。 她曾經罵過,也想儘辦法教過。 可本性如此,就是她千防萬防,難道還能平白改變彆人的性格嗎? 做不到的,趁早放棄吧。 更何況,隻要他一直呆在這個村莊裡,不為非作歹,不燒殺搶略,就算在性格上有瑕疵又有什麼? 李湘蓮的尋母行動,依舊沒有什麼進展。 她甚至把整個京都都逛遍了,最後也沒找到可疑之處。 或許,當初消息有誤,也說不定。 暑熱難耐,她帶著全家人來到農莊避暑。 那兩個孩子雖然不怕熱,就願意在這時候外出鬨騰。 李湘蓮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變成了小黑人。 她從前覺得自己心臟強大,已經很能接受兩個弟弟的調皮。 卻沒想到,他們兩個比不上之前懂事就算了,甚至更加的頑皮。 對於她現在來說,這兩個孩子的教育,明顯叫她更加的上心。 你問夫子為什麼不管? 他家中有事,隻是給他們布置了作業,叫他們幾個最近安分守己,好好學習,回來她可是要檢查的。 剛開始還好,大寶心裡有數。 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 或許是她給了他們充沛的安全感,這幾個孩子最近那可真是浪上天了。 連帶著兩個小的,也跟著一起玩鬨。 隻是玩耍到還好。 因為總是顧不上他們,她對他們抱有極大的寬容。 可是這畢竟是城裡,沒有山叫他們爬,沒有泥土叫他們玩。 插一嘴,在城市當中玩泥土,是非常叫這些城市裡的孩子看不起的。 哪怕,街頭巷尾甚至能看到糞便。 京都作為政治中心,依舊算不上多麼乾淨。 小胖子倒是非常適用這裡。 某一天閒來無事,就要帶著這幾個孩子去青樓開開眼。 青樓…… 天知道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那可是青樓,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沒有。 隱藏在這後麵的一點,是除了大寶稍稍覺得不合適,三個小的起哄架秧子要跟著去。 她立刻意識到,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還有很多事情是她沒有教的。 好的,她承認她是被氣湖塗了。 小胖子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打不得也罵不得。 其他的四個孩子,回到家都叫她趕去罰抄書,罰背律法。 就算是他們沒有識字,李湘蓮這次都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 有些事能夠做,有些事就不能做。 四個孩子還覺得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她一個人坐在屋裡生悶氣。 就聽見外麵傳來孩子的喊叫聲。 “大寶,小寶,你們出來啊。” 小胖子他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又好像不知道。 現在小心翼翼地把人叫出去,是真的不怕她懲罰他嗎? 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沒想著為難他,現在一想要是就這麼放過他,那才是給自己找氣受呢。 於是,李湘蓮毫不客氣地把人抓過來一起抄書。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懲罰始作俑者,又怎麼叫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 小胖子整個人都木了。 “姐,姐姐,我也沒做錯什麼,你乾什麼要罰我啊?” 她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漲。 “你沒做錯什麼?” 他滿臉理所應當的說道:“從前在家鄉,我在大寶弟弟這麼大點的時候,就經常去青樓裡玩。那裡姑娘長得好看,菜好吃酒也好喝,我帶著弟弟們過去,純屬是一片好心。” 她深呼吸,“所以你覺得我做錯了?我不應該罰你們? 罰你們?” 他應道:“就是這樣。我們也沒做錯什麼,你憑什麼要來罰我?” 李湘蓮覺得,這個孩子要是不教明白了,以後一定會把她的兩個弟弟帶壞。 一想到兩個弟弟整天跟這樣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孩子都是好孩子,就看怎麼教育。 她把人帶到書房。 一方麵是保護小胖子的自尊心,另一方麵,也是在思考該怎麼教他。 “錢程,我不知道你從前是做什麼的。但看你現在的年紀,明顯隻是一個學生。” 他連忙打斷,“姐姐,我從前可不是學生。我那些朋友都可會玩了。” 紈絝子弟,還是會花樣玩耍的紈絝子弟。 她隻覺得現在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那你現在是學生。你的任務就是要好好讀書,學習知識。青樓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去的嗎?何況,你也說了你經常去的,是你老家的青樓。” 她仔細解釋,“京都龍蛇混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該怎麼做?” 他不理解。 “姐姐,您放心。我對青樓可熟悉了,就是閉著眼都能從中跑出來。” “這樣,你先回去吧。” 她忽然不知道該對這個孩子說什麼。 虛歲十歲,實際隻有八周歲。 聽錢老爺,也就是他爹說,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是青樓常客。 在家想惹的禍,為了能夠保住他,這才從家搬了出來。 家中曾經的資產,賣的賣送的送,賠了一大筆錢才來到這個地方安家。 為了他,錢老爺又是延請夫子,又是辦學學堂。 那是老臉都豁出去不要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靠譜的老師,也認真教導了他半個月,沒想到依舊沒有把人掰過來。 這是從根上就出問題的人。 李湘蓮越想越後怕。 這是她聽到了,萬一沒有聽到呢? 大家都忙,忙著種田,忙著為生意四處打點。 夫子一走,這四個孩子根本沒有人看管他們。 偏偏遇上小胖子這麼個不按廠裡出手的。 她一想,正好最近又積攢了一段假期,不如請假,好好教導這些孩子們。 農莊如今已經建造的井井有條。 這些農戶們的精神麵貌,與曾經相比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生活有奔頭,與為了溫飽疲於奔波,也明顯不是一種情況。 她直接叫他們與村裡的孩子玩耍。 反正他們的心思也沒放在讀書上,就是浪費幾天,她覺得自己承擔得起。 小胖子的家仆,看著自家小少爺過來受罪,那是說不出的心疼。 那個老仆更是恨不得,叫小胖子什麼都不做,自己全都替他做了。 如果不是李湘蓮看著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叫他們得償所願。 她隻是衝著李直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明白。 一向不善言辭的他,說了許多。 反正回來之後,老仆再也沒說什麼了。 她這才覺得滿意。 大寶小寶也就罷了。 彆看這兩個孩子是在農村長大的,實際上根本沒有接觸過多長時間的農活。 原主雖然不喜歡弟弟,對自己的土地卻表現很強的獨占性。 農活累嗎? 當然是很累的。 李湘蓮哪怕力大無窮,這麼一直工作下來,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可她絕對不允許兩個弟弟去她的土地。 小胖子更是不用說了。 家中嬌慣,出生到現在,什麼罪都沒有受過。 至於兩個小的,年紀太小,又有姐姐跟家人照顧,那也是沒有受過罪的。 這麼好的生活環境,他們不珍惜,那就不要怪她換個法子整治他們。 做農活。 年紀小,就做一些輕鬆的事情。 年紀大,那更是能夠當作一個壯勞力使用。 她覺得,自己現在良心都被狗吃了。 這些孩子不是精力十足,整天想著去哪玩耍呢? 那麼,她就一定要他們提不起力氣來。 還彆說,她指著那三分地,叫他們今天全都整治出來。 她還是勉強保有一絲良心的。 “我也不叫你們多做活。你看其他的孩子怎麼做,你們跟著學就是了。學都會學不會那都是你們的事情,我不做過多的乾涉。但今天搞不定,你們就餓肚子吧。” 大寶羞愧的低下頭去。 小寶倒是覺得有些委屈。 他正是人小鬼大的年紀,還記得姐姐之前也做過這種粗活。 兩個小的懵懂無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隻有小胖子,表現出非常強大的不滿。 “這些活那麼累又那麼臟,我們可做不來。” 他一邊說話,一邊捅鼓已經認命,想著怎麼儘快把工作做完的大寶。 “你說是不是?夫子說我們的手是拿筆杆子的,可不是做這些粗活的。” 她皺起眉來。 從前隻怕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他們,會叫他們以後的人生路布滿荊棘。 可如果是現在這種情況,她覺得自己應該跟夫子好好談上一談。 “那你想怎麼樣?” 小胖子滿臉的誌得意滿。 “我們要求也不算高,就給我們找一個地方讓我們好好呆著。再送上瓜果蔬菜,最好能送上冰品也就足夠了。” 他眼珠子滴溜轉。 這個姐姐雖然很凶,卻總是能夠找到好吃的,一解他口舌之苦。 每每想到冰品,他就覺得滿口生津。 就是在這樣酷熱的天氣,都覺得沁人心脾的涼爽。 李湘蓮看著他不由得冷笑。 “你想的倒是挺好。那我要不要給你們打上一把傘,再找幾個丫頭好好伺候你們?” 小寶多機靈一人,看見他姐姐這副樣子,就覺得自己要遭。 “姐姐,我們不需要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就是做農活嗎?那我們也是做習慣的。” 大寶更是愧疚道:“是我們最近玩心太重,荒廢學業。浪費了姐姐的一片好心。” 她這才稍微的解氣。 小胖子不滿了。 “你們兩個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看看你姐姐是教咱們做什麼?那可是種地。我爹說,隻有不上進的農民,這輩子實在沒什麼出路的人才會選擇種地。咱們這種人以後都是要出人頭地的。” 李湘蓮眯起眼來,冷漠的看著他。 “我倒不知道,農民什麼時候還能惹了你們的眼?” 她又道:“反正活就事這麼多,今天要是搞不定,那麼大家都不要吃飯了。尤其是你,大寶。你年紀大,還帶著弟弟們一起胡鬨,更應該重重地罰你。” 大寶愧疚的應了下來。 這種時候哪裡還有什麼農活? 地裡的麥子已經收割,隻有麥茬還杵在地頭上。 農民先是選擇犁地,把隱藏在地底下的根係打亂,這樣就能很輕鬆的摘除。 李湘蓮可沒有那麼大的心,敢給這幾個孩子鐵器使用。 回頭傷到自己,那傷心的還不是她。 於是,他們隻能選擇用自己稚嫩的小手,去把地裡的麥茬拔出來。 沒乾多少,那手就火辣辣的疼。 兩個小的甚至疼的都哭出聲來。 一邊摸著眼淚一邊拔草。 李湘蓮看著,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天可憐見,真的是太慘了。 大寶叫他們兩個不要做了。 他們人小,沒有多少力氣,還想幫忙。 除了叫自己受傷,在地上滾了一身土,什麼都做不到。 他抬起頭來看其他人是怎麼做的。 然後跑過來找她,“姐姐,我們能不能也用那個東西?” 他指著他們的犁。 “當然不可以啦。你們年紀小,力氣也不大。萬一不小心傷到自己,那我可會傷心的。” 大寶沮喪的回去。 他叫兩個小的,去把他拔出來的麥茬運到外麵。 這活不重,也不會叫他們受傷。 他跟小寶,則是低下頭去拔草。 小胖子看著眼前的一幕,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你們兩個是傻子不成?這明顯是你姐姐故意刁難你們。咱們現在就回去,我叫我家的下人把咱們送回去。” 他們兩個依舊忙著手頭的工作。 小胖子最後生氣了。 “我叫你住手,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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