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 兩個人快速離開。 沒過多久,他們兩個落下去的地方就圍滿了人。 “大人,這裡一定有動靜。” 那是當然。 動靜鬨得這麼大,他們可是高薪聘請來的,怎麼可能會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 “他們並沒有把動靜鬨大。你們快去把這裡的事情上報。務必要把情況壓製最小。” 他回過身來,一向俊朗的麵容,如今是說不出的壓迫感。 “你我都清楚,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回頭一個看管不周的罪名落到咱們頭上,那可就無力回天了。” 眾人點頭,麵色凝重。 前院一直在大夫人的管轄下,出現這樣的事情,他們一個個的都逃脫不了責罰。 於是,眾人四散開來,希望能在不引起彆人注意的情況下把賊人抓住。 “所以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絕對不能叫夫人知道。否則的話,我們一定會沒有好下場的。” 他再三強調,足以說明他有多麼的害怕。 其他人聽見這話,立刻閉嘴,投入找人的大計中去。 胡二一向無法無天慣了。 哪怕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不是君子所為,說出去,那不隻是丟自己的臉,甚至整個家族的臉都叫他給丟儘了。 可那又怎樣。 一個毒婦,若是敢對咱們動手,就不怕她在外麵的名聲變得更加糟糕嗎? 人家就是真的把事情做得這樣明顯,你又能如何。 如今這可是落到人家手上,就算人家做出什麼事情來,難道那不都是應該的嗎? 李湘蓮看著這位單蠢的小少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這次行動,事先可沒跟任何人說過。 一旦出現什麼差錯,那可真是求天不應,告地不靈。 隻有這位大少爺,哪怕是到現在這種情況,依舊十分堅持。 “我又不是什麼庶子,可是我爹的心肝寶貝。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爹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你不要擔心,咱們兩個一旦被抓到,你隻管把責任往我頭上推就好了。” 李湘蓮遲疑著,“謝謝?” “這算什麼?……” 她眼疾手快,耳聰目明,聽見有人往這裡走,立刻叫他禁聲。 腳步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李湘蓮死死的捂住他的嘴。 胡二掙紮,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們說話聲似乎就在耳邊,李湘蓮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喘息。 胡二憋得臉通紅。 “這裡好像找過了,並沒有人。” 隊長不相信。 他總覺得現在這裡實在安靜的太過分了。 “來兩個人,把這裡仔細的觀察一下。要是真的找不到人,咱們再去其他的地方,繼續找。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把人給找到。” 眾人四處探查,李湘蓮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就在耳邊。 下一刻,他們就會被發現。 這樣不行,她必須要想個辦法,趕快把人引走。 上蒼垂憐,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忽然停下了。 等人都走了,她才把人放開。 “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可要小心些,彆真的叫人抓住。” 他有些呆愣,木訥的點著頭。 李湘蓮完全沒有在意。 說不定是被剛剛的插曲嚇到了。 不過說起來,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大男人,這膽子怎麼那麼小成這樣? 她心中不滿,又不方麵多說。 二人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在這裡四處尋找。 沒過多久,胡二感到累了。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兩個一直在這裡打轉?” 李湘蓮抹了把汗。 這當然是她故意為之。 追繳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為了避開他們,李湘蓮一直想著辦法與他們周旋。 胡二平日裡雖然耽於玩樂,但不是完全一個草包。 發現這其中的貓膩,對她來說是情理之中。 要真的發現不了,那才真的是個傻子呢。 “你不是說你從前來過這裡,對這裡非常熟悉。怎麼現在把自己搞迷路了?” 胡二心中滿是懷疑。 他倒是沒有懷疑李湘蓮說的話。 這麼明顯的事實擺在他麵前,他也不能睜眼說瞎話。 於是沉默著,承認自己沒怎麼來過。 之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找一個同謀。 這就能夠說清楚,為什麼在這裡打轉了這麼久,他現在才發現。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你不認識路,我對這裡也不是很熟悉。咱們兩個貿然潛入,一旦被主人家發現,那是多丟人的一件事。” 胡二麵露尷尬,“我其實,其實是聽他家的小廝說,那老古板病的快要死了。這才把,你叫過來,希望能救人。” 她一把把他拽倒,叫他不要出聲,不要動彈。 發現這裡有人潛入,一路追查到這裡的護院,在門口被人攔下了。 “你們是哪裡來的?沒有手令怎麼敢,來到後院?” 護院默默閉嘴,站在那裡一個勁的挨罵。 劈頭蓋臉的一通罵,總算把他們罵走。 聽見他們的聲音漸漸變小,李湘蓮才笑起來。 “你看,不需要咱們主動去找。這人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胡二不懂,卻決定閉嘴,跟著她一起走。 那位說話的嬤嬤,麵容肅穆,看起來十分的威嚴。 嘴角向下,一看就是個古板而又守規矩的人。 看她身上的料子,居然是綢緞。 一個年紀不小,明明是奴仆卻穿金戴銀的人。 這不就是一個活靶子嗎? 李湘蓮計上心來,一路尾隨。 越走越偏僻,她心中有了數。 胡二不懂,這裡這麼偏僻一看就住不了人。 來到這裡,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李湘蓮叫他跟著。 雖然覺得好奇,但是到最後他也一直跟著下來。 “還不出來!一路尾隨我來到這裡,有什麼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胡二驚詫道:“她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你要問的是,這位夫人身邊的嬤嬤,為什麼要把咱們引過來?” 胡嬤嬤冷漠嗬斥,“你胡說八道什麼?自始至終,都是你們這幫賊人,貿然闖進禹府。隻讓我大喊一聲,你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李湘蓮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嬤嬤若是真有這個心思,那護院找過來的時候,直接把我們二人交出去就好了。何必要這麼費儘心思地把我們引過來。” 她直直地看著她。 胡二現在也明白了。 合著剛剛他們就漏了馬腳,虧他還沾沾自喜。 二人有來有往,誰都不肯落得下風。 胡嬤嬤想了想,“我可以叫人全身而退。前院的人已經知道你們潛入,要是沒有我幫忙的話,你們一定無法從這裡走出去。” 那可未必。 “要求呢?”她淺笑,“您這麼費勁心思的把我們引過來。總不可能是為了做好事吧。” “還請二位,一定把少爺平安帶出去。” 二人把禹嘉玉救出來,胡二仍舊處於蒙逼狀態。 “咱們就這麼把救出來了?” 沒有他想象中的撕逼混戰,也沒有傳說中武功高強的人攔住他們。 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以至他至今都無法相信。 “禹夫人身邊的奶嬤嬤主動幫忙,又隻出一條彆人不知道的小路。二者相加,咱們這次的行動才這般的順利。否則的話,誰知道咱們這次會遇到什麼事情?” 胡二不明白。 他就覺得這次的行為太過順利,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波瀾頻起。 不過隻要能夠順利把人救出來,那麼這次他們就沒有白白浪費時間。 “所以,那個人為什麼要幫咱們呢?” 李湘蓮記起那個人的相貌。 雖然不是十分的準確,可是二人的眼睛特彆相像。 說話時的神態,還有一些小動作,現在看起來也是一模一樣。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兩人之中恐怕有血緣關係。 不過這完全是一 完全是一些私人的揣測,算不得什麼證據。 禹嘉玉真有傳聞中那樣受欺負,又怎麼可能會叫身邊的小廝外出報信? 連他這個正牌公子都備受欺壓,何況他一個小廝。 胡二果然不愧他草包之稱,隻想一會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反正已經把人救出來了,又何必如此計較。 胡二卻好像忽然想起來。 “那個人見過咱們兩個的樣子,要是把咱們兩個說出去那又該怎麼辦?” 大哥啊,事情不是這樣說的。 一旦她把事情說出去,那不是也暴露自己背叛的事實嗎? 禹嘉玉躺在床上高燒不退。 李湘蓮給他把脈,確定是感染風寒,加之在祠堂裡過得這麼久,膝蓋有一定的損傷。 她在那裡斟酌用藥,胡二卻忽然想起來。 “咱倆就這麼把人帶走,回頭他被發現,那不是要參他一個不孝的罪名嗎?” 她當然知道。 可是現在命都快沒有了,這種罪名完全可以不在乎吧。 禹嘉玉卻不是這樣想的。 剛睜開眼睛,他還有一些迷茫。 很快他反應過來,這裡不是他暈倒前的祠堂。 聽見外麵傳來的說話聲,他很快理解,他這是被人救了。 “你們……你們快把我放回去!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他掙紮著,站起來。 又因為自己體力不支,跌倒在地。 胡二連忙過去攙扶他。 “不是,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要不是我們兩個出手救你,你救死了。” 他借助胡二的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我得回去!我要是不回去,那個毒婦就有借口把我趕出家去!你知不知道,一個被趕出去的男人日子過得有多慘?” 胡二自然不知道。 他皺起眉來。 “我們兩個費了多大力氣,才把你救回來。那現在把你送回去,完全是天方夜譚。” 李湘蓮跟著點頭。 這件事對她來說不難做到。 可這是她的底牌,她可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暴露。 禹嘉玉哭了。 這樣一個八尺男子漢,忽然在你麵前哭出聲來,那可真是叫人覺得心中滿不是滋味的 “我不能被趕出去!我知道你們兩個是一片好心,可我絕對不能被趕出來。” 她與胡二一下子蒙了。 胡二更是不理解。 “你看他們做的這些事,哪裡是把你當作一家人?男子漢大丈夫,有點骨氣行不行?不過是一份家當,你以後還掙不來?” 胡二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家當。 李湘蓮卻敏銳地感覺到這不是錢財的事。 涉及到人家的隱私,他們兩個也不好刨根問底。 “胡二話雖然說的不太好聽,可是他卻沒有說錯。你的身體狀況刻不容緩,必須要找一個大夫診治。如果就這麼回去,那你這雙腿算是廢了。你可想好了?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們兩個都會支持你的。” 胡二在下麵瘋狂的拽著她的衣袖。 李湘蓮卻示意他有話出去再說。 “你剛剛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們可沒有那個能力,這把他送回去了。再者說,他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他受這麼大的罪。” 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倒叫李湘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深呼吸,“胡少爺,不管怎麼樣,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你我隻需要配合他,就可以了。” 禹嘉玉一直在思考。 他內心當然是不想回去的。 回去有什麼好? 大夫人根本看不上他。 從前,他沒有當官的時候就萬分鄙夷,當上官之後,又嫌棄他的官不好。 出仕這麼久,他的俸祿全部交給了大婦。 如今分毫不剩,什麼都沒有。 可如果不回去,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與此同時,禹夫人問道:“你可把人打發走了?” 胡嬤嬤連忙跪下,“按照您的吩咐,我把這件事告訴給他的同僚。果不其然,他們上鉤了。” “這件事你辦得好。隻是我還有事要你去做。” 附在她的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胡嬤嬤領命退下。 外麵各種各樣的傳言喧囂而上。 關於這位小小的司農,在家中雖然是一位庶子,又是如何的離經叛道,不尊重長輩,反正是傳了個遍。 外麵流言正盛,禹嘉玉還在李湘蓮家中休養。 家裡沒有小廝,他的起居全都要袁牧來照顧。 禹嘉玉心裡總是覺得抱歉。 奈何囊中羞澀,根本無法答謝一二。 今天,李湘蓮為他端上一碗藥,然後告知外麵的傳言如何說他。 禹嘉玉麵色慘白,卻還是先把藥喝下。 “我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如今,兩袖清風身無長物,無法報答一二。” 他微微垂下頭,清雋的麵容上,是說不出的落寞。 “外麵如何傳我,我反而不是那麼在乎。隻希望皇帝還有大司農能夠允許我為自己辯解一二。” 這談何容易。 恐怕,禦史台已經把這件事報了上去。 李湘蓮也不瞞他,把那天怎麼遇見胡嬤嬤,又是怎麼把他帶出來的過程,全都告訴了他。 他落寞一笑,“我早該知道,他絕對不會就此放過我。” “隻是,麻煩了你與胡兄,擾了你們的清靜。” “你何必說這樣的話。” 李湘蓮笑著說道:“我們兩個又不是三歲小兒,做什麼樣的事,那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與你有什麼關係?” 禹嘉玉如何不知,她說這話是在安慰自己。 唉! 恐怕真的要給他們添麻煩了。 李湘蓮笑了。 她如今位卑力薄,根本沒有資格去上朝。 朝廷上關於他是如何的不孝,已經彈劾了一番。 大司農皺眉。 “諸公,這是我手下的人。可否容我說上兩句。這位小司農,自從被分到我手下,一直兢兢業業從未有過差錯。你這樣說,無異於在打我的臉。” “唐司農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討論的是他的人品,而不是他的工作能力。如此,可是混淆視聽,本末倒置了。” 他拱手,“聖上,先皇在世,曾有令曰,以德治國。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司農,竟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不敬母親,又何來的能力來治理天下?” 唐司農怒聲嗬斥,“禦史大夫的指責,是監察百官。外麵傳的熱鬨,都說我的手下在他的母親手上受儘了危難。話不可聽一麵之詞,否則那不是偏聽偏信,有失公允。” 皇上覺得他說的十分有理,於是號令退朝。 雖然早就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事情,皇上還是想著再聽一遍。 “禹家也是一個大戶人家,怎麼能做出這麼不體麵的事情。要我看,這禹家公子可真是倒了血黴,竟然遇上這樣的娘親。” 大太監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皇上雖然這樣說,心中卻未免有了偏向。 隻待明日。 因為事關禹嘉玉,李湘蓮一直派人注意這外麵的事情。 聽見外人風波頻起,她反而能夠沉下氣來。 有些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謠言止於智者,然而民眾大多愚昧,聽風就是雨完全不加以思考。 外麵越說越離譜,李湘蓮笑了。 背後之人把事情做得這樣絕,就不怕最後事情反噬嗎? 她隻叫他放寬心。 禹嘉玉的身體並不算好,成年累月備受折磨。 明處的傷處反而很容易解決。難搞的是暗地裡的事情。 在她這幾天細心照顧下,他總算能夠做起來。 可是他的身體還是不太好。 每每遇到陰雨天氣,膝蓋處總是發酸發疼發脹。 他每日裡忍受著這樣的痛苦。 李湘蓮笑著,眼神閃閃的看著他。 “你身體總算好了一些。隻要再過些日子,恐怕就無恙了。” 禹嘉玉笑著道謝。 然後貌似不經意的問道:“從前我與你說的那件事,你是否還放在心上?”
第三百零三章 救出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