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聽見有人叫他停下，更是加快腳步往外跑。 李湘蓮毫不客氣地抄起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他腳下。 “你要是再敢動，可就要小心你的命根子。刀劍不長眼，萬一真的傷到你可怎麼辦？” 她站在眾人麵前，彷佛遺世而獨立的女神一樣，要為眾人主持一個公道。 小矮子看著她，眼神中帶著無儘的崇拜。 “我們要一個公道！現在搞這種幺蛾子，是給誰看？” “這個人往外跑，不是心虛是什麼？” “周將軍，還請我為我們這些底層士兵做主！” 周正軍的臉色已經難看極了。 田君昊溜溜答答地走了過來，與周正軍寒暄兩句。 “將軍，安好。” 好個鬼？ 人家已經湊到他麵前來看熱鬨，他把臉都丟儘了！ “田公子，要是沒什麼事就離這裡遠一些。萬一傷到了你這位貴公子，我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田君昊慵懶一笑，端得是世家風範。 “不勞您掛心，我這看戲看得正熱鬨，這個位置正好。倒是您自己要多保重，聽聞楚將軍一向禮賢下士，愛軍如子，萬一這件事傳出去，可就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他慢慢悠悠地找了一個地，手下非常有眼色的為他搬過椅子，叫他坐在那裡看戲。 周正軍跟他說話的時候，尚且還能笑出來。 回過身去，已經完全笑不出來。 可他僵硬的笑著，就是擠也要把這個笑容擠出來。 “諸位，我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李湘蓮把那個布袋直接甩到他臉上，裡麵露出來黑色的大米，彷佛在嘲笑他把話說的多麼的冠冕堂皇。 “我知道大家為國征戰，這些日子並不容易。忍饑挨餓，也是因為今年，這個國家的收成不好。還請大家多擔待。” “將軍，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願意為這個國家獻身，可並不代表你們就連後勤工作都不能做好。吃不好喝不好還想要我們賣命，那不是?笑話嗎？” 周正軍滿臉凝重地向大家保證，“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叫大家吃上好大米。”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李湘蓮也不可能真的掀動眾人嘩營。 自古以來，凡是想要起義和造反的都沒有好下場。 成功者寥寥，她可不願意成為鬥爭的犧牲品。 “周將軍這樣說，我們自然是信任的。隻是今天的事情，嚴格說起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周正軍意會，立刻承諾。 “我知道各位兄弟也是逼不得已。我向你們保證，這件事絕對清楚不到你們身上。” 李湘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麵前，與他對視。 “大將軍，您說話可一定要算話。我相信您這樣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是當著這麼多的人，失了信用……” “姑娘放心，一定不會叫你失望的。” 一個回頭，周正軍已經換了一副麵孔。 “馬上把這件事給我平掉。鬨事的人，該殺的殺，該斬的斬。彆叫他們再出現在我麵前！” 看見把事情弄清楚，他們以為沒有他們什麼事，歡欣雀舞的來到她麵前。 “姑娘，這件事多虧有你。否則還不知道我們能惹多大的麻煩。” 他似乎話裡有話。 “周將軍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君子。”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君子所為呀。” 他們扛著好不容易搞來的鬆子，快樂的炒了起來。 李湘蓮又帶著人出去找商戶。 她搞那麼多的堅果，可不是為了吃的。 邊疆雖然苦寒，物產也不是很豐富，想要搞錢的路子隻有一條。 那就是把當地的特產，歸集在一起拿出去賣掉。 她聯係了幾個人專門過來收堅果。 “不是，這些鬆子全都是我們炒好的。隻要你拿出去，就能賺錢。把價格壓到這個地步，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商人挺著個肚子，鼠眼露出精光，“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們一出手就是那麼大的量，我全都吃下，回頭要是賣不出去壓在手裡怎麼辦？” 她冷笑一聲。 “我也是問過市場價的。是，批發與零售不同。但差價也不能超出一倍吧！市場上賣七十文，你二十文收，這太過分了吧！” 他漫不經心地坐在一邊，看她彷佛是在看小醜。 “價就是這麼個價，能接受你就賣，不能接受你大可以換彆人家。整個市場都是一個樣子。” 他端起一杯茶，用茶蓋撇了撇茶末，滿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醜話我先說到前麵，免得你在外麵受委屈，回頭還要來到我麵前撒潑打滾。” 茶杯放下，“整個市場，都沒人能給你收。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嗬！ 李湘蓮硬著頭皮直接走了出去。 她又不是沒有錢。 這麼便宜的生意，她要是遇見憑什麼不做？ 無非是，現在她根本沒有自己的人手，想要硬著頭皮接下這單生意，還會發愁以後的事。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小矮子點頭哈腰地湊上前來，“仙女姐姐，你可千萬不要被他氣著。那人一向這樣，那眼睛都鑽到錢眼兒裡，根本不把咱們這些當兵看在眼裡。” “我都沒有放在心上。”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怎麼可能不生氣？ 果然天下商人都是一丘之貉，無商不奸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樣，一向看不起我們這些臭當兵的。不過姐姐，你為什麼非要把鬆子賣出去？” 李湘蓮耐著心思給他們解釋，“那些鬆子，彆看他看起來多。實際上送到你們手上根本撐不了多少天。我們把這賣了，直接拿錢去買大米，能叫你們多吃很多天。” 小矮子恍然大悟。 然後帶著兄弟們，非常賣力的推銷。 事情陷入僵局，李湘蓮難得有一段時間思考。 邊疆需要士兵護衛，按理來說，這些商戶一般情況下並不願意得罪士兵。 誰要是有能力有人脈，會願意在這麼個小破地方做商人？ 周正軍，果然心思詭異並不好惹。 “算了算了，叫大家收工。今天到此為止吧，這些鬆子肯定是砸在手上了。” 她想著，反正這些也沒有多少錢，不行她就出錢自己買下來。 憑什麼要這麼受彆人的氣？ 很明顯這裡麵有貓膩，他們憑什麼要白白浪費時間精力？ 小矮子還是不太清楚，滿頭霧水的問道：“仙女姐姐，我們不賣出去，要怎麼買糧食回來？” 李湘蓮心想不能把這件事情說明白。 周正軍之所以把這件事做得這樣隱秘，就是為了不要引起眾人的警覺。 若是她把他在背後的事情公之於眾，無非是撕破臉罷了。 他們現在立身不穩，連自己的小命都捏在人家手上，跟他撕破臉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她勉強的笑笑，儘量裝作無事發生。 “我是看現在時間太晚，再這樣墨跡下去，對咱們來說也沒有好事發生。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我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接下來？ 李湘蓮想著可以叫田君昊派人去把鬆子買了。 反正她手上有錢，也有糧食，大可以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把這件事處理好。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走！咱們回營帳！”她振臂一揮，“今天咱們也算是大豐收！回去好好犒勞大家，一定叫大家吃好喝好，玩得開心！” 眾人呼喊著回去。 李湘蓮稍稍落後他們幾步。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原本不在她的 不在她的計劃範圍之內。 借勢而為，順應時勢。 她也是忽然冒出那樣一個想法，叫眾人出來，也是為了試探一下周正軍的想法。 不在正麵限製他們的行動，卻在背後悄悄地動手。 陰險小人，虛偽又當又立。 這可就有的玩了。 田君昊等著她回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自己的營帳中。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那個周正軍可不是什麼好人，一向都不好惹。你這樣跟他頂，那不是故意要他下不來台嗎？” 李湘蓮難得有些氣短，心虛地低下頭去。 “我也沒想到能把事情鬨得這樣大。” 她大腦瘋狂的運轉，“周正軍這個人虛偽又假還好麵子，我們現在在風口浪尖上，他絕對不會現在就把麵子撕破。” “你說的沒錯。”田君昊肯定她，“可是周正軍這個人再虛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發展壯大。你們這幾天鬨騰的實在太厲害，他這個人可忍不了你多久。” 李湘蓮點點頭。 “所以需要你啊！” 她忍不住湊到他麵前，撒嬌：“我跟你說，我手上有錢也能想辦法搞來一點糧食。你完全可以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悄悄地把這件事給做了。” “什，什麼？” 田君昊認識了她那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 “我剛剛搞到了一點鬆子，在這裡或許賣不出去，但隻要拿到京都絕對能大賺一筆。那你給我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把這件事辦了多好。” 辦當然是要辦的，隻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心中已經有數。 “周正軍這個人再厲害，總有人能夠治住他。” 田君昊一想也是，卻忍不住給她打了一個預防針。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這樣簡單。他周正軍能從一個小兵一步步走到今天，肯定也是有腦子的。楚將軍平時並不把這些事物放在心上，把雜物都托付給了周正軍。足以看出，對他有多麼的信任。” 李湘蓮表示了解。 這裡是一團泥沼，一腳踏進來，還不知道會惹來什麼樣的事情。 兩個人通過話，說明白自己遇到的事情之後，各自離開。 果不其然，第二天，田君昊送來的人已經把這裡的事情做完。 同時，她借著這個機會出了一批糧食 算起來，這一來一回中，她無非是用麥子換鬆子。 周正軍這兩天忙的焦頭爛額，手下出了這麼大的事，顯然是不能再捂著了。 那就好像一個毒瘡，平日裡藏著捂著就是不叫其他人知道，可終究還是有被人戳破的那一天。 李湘蓮用極大的毅力，一把把這個毒瘡給挑破了。 逼得眾人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這上麵，不得不把這件事解決。 “上頭已經過問了，要是再不能把那個人解決掉，我就要被人解決了！” 回到他自己家中，他忍不住發了脾氣。 手下坐在那裡瑟瑟發抖，坐也坐不住，撲通一聲跪到地下去。 “將軍，這一來一回咱們淨賺了三萬兩雪花銀，要不是咱們運氣不好，說不定還能賺更多的錢。” 周正軍抄起桌子上的被子，照著他砸了過去。 杯子落到他的頭上，當即拿出一個血洞，湧出大量的鮮血來。 “賺錢，錢拿到你手裡你也得有命花！楚將軍都過問，你還以為這件事能輕易的解決的嗎？” 手下手足無措卻又強裝鎮定。 “楚將軍那是多麼大的一個官，怎麼可能會過問這樣的小事？” 周正軍惡狠狠地問：“你也知道他是那麼大的一個官。那你知不知道，他真的把注意力放到這件事情上，能給咱們造成多麼大的麻煩？萬一他稍微一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麵那個人。 “你跟我項上人頭不保，你知不知道？” 手下點頭哈腰地離開，出了門狠狠的摸了臉上的一把血。 “MD，大頭都叫他拿了，事情還推到我身上。以後這種事打死我都不能接，否則的話就叫我天打雷劈。” 他越發的感到憋屈。 李湘蓮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打的眉眼官司，愛咋滴咋滴唄！ 沒了他難到還活不成了嗎？ 李湘蓮帶著人把弄來的麵帶到糧倉，光明正大地闖進來了。 “你們可看好了，這都是我們弄鬆子弄來的。當時你們說的可熱鬨，還都想看我們的笑話，結果呢？看看我們弄來的這些麵，以後我們都有好吃的，你們就隻有看的份。” 李湘蓮失笑。 看著他們這麼上躥下跳的炫耀，她看在眼裡覺得十分的快樂。 這種快樂來得膚淺，甚至還十分的快活。 她跟著那麼多人，樂樂嗬嗬的，看著他們拿著麵向其他人招搖，越發覺得快活。 糧食充足，他們臉上終於帶著笑意。 快樂來得這樣簡單，可是看著他們餓的皮包骨，李湘蓮又覺得笑不出來。 連為國征戰的戰士，都得不到他們應有的尊重，這個世道恐怕真的會崩塌吧。 她勉強帶著笑意，與眾人周旋。 “話說，我們現在有了糧食，隻要周將軍把原本欠我的糧食還給我們，以後我們就有好日子過吧！” 怎麼會呢？ 已經到嘴的肥肉，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吐出來？ 她年紀已經不小，絕對不會做這樣的白日夢。 可是看著這些人這麼快樂，李湘蓮也不好潑他們涼水。 “周將軍為人公正，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給大家一個公正的對待。” 小矮子笑著說：“公正不公正的，我們可不知道這麼多。隻要能填飽肚子，在這個時候能有厚實的衣服穿，這日子就有盼頭了！” 吃飽穿暖，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無法滿足他們，李湘蓮越發覺得自己做得對。 她把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是為了讓這些可憐的士兵，未來的日子能過得好一些。 反正這張臉又不是她自己的，以後隨便換個臉皮那就是換一個身份。 累了一天，回到營帳，馬姐離她越來越遠。 這兩天，也有人想要借這個機會，趁機對她做些什麼。 混賬，要不是她身上有功夫，說不定真的會陰溝裡翻船。 “我找到了證據，就是你做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必定要你以命相償！” 李湘蓮不屑的冷哼一聲，“要是這樣，你隻管告訴周將軍。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人家不管，或者看你哪哪不順心，把你丟進大牢，可就與我沒什麼關係了。” 馬姐潑辣的呸在地上，“打量我是那無知婦人，三言兩語就叫你湖弄過去。” “殺了人還想在外逍遙，你那是做什麼美夢呢！天老爺不開眼，我可不能饒不過你。” 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李湘蓮實在覺得無聊，推開她就要上床。 “你都把話說的那樣難聽，那就麻煩你，親自宣揚出去。有證據就擺，沒有就閉嘴。” 李湘蓮一甩手，就想著要睡覺。 “天大的事情，也麻煩你明天再說。” 她指了指外麵，“那些人，可不願意你拖上那麼一會。” 門外，匡匡的響著，吵著“接客”什麼的。 “我倒是願意等你，隻怕你的客人等不住了。” 她直接離開，完全不管身後的馬姐被氣的臉色鐵青。 證據？ 這世上哪裡有什麼證據？ 未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證據？ 李湘蓮越發的覺得她弄虛做假。 回去以後，裡麵對著她橫眉冷對，很不得當時殺了她。 她冷漠的看著眾人，“你們可掂量掂量自己，彆乾這種以卵擊石的事。” 眾人連連後退，不敢再說什麼。 如此睡下，已經到了後半夜，眾人懸在她的頭上惡狠狠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