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嘛？就算現在什麼痕跡都沒有，可是存在過就一定有跡可循。賀行感受到有人的扯自己的袖子，他低頭看了看傅菡，笑的有些無奈：“我以為季涼川是一個守信用的人，我和他喝酒贏了，他就不會再糾纏你了的。”關於喝酒這件事，傅菡心中的疙瘩依舊存在，她轉開臉帶著幾分憤怒的說：“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好。”賀行答應了一聲，濃密的睫毛微微的垂了下來，遮擋住了眼神裡麵的光芒，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事情。傅菡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剛說話太過嚴厲了，她乾咳一聲不自然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後麵的話傅菡沒有再說，因為她擔心自己說出來了賀行會更加生氣，而她現在沒有心情和賀行吵架，也不想和賀行吵架。病房裡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了，投影裡麵依舊在播放著春晚的節目。屏幕上的幾個人穿著大紅色的衣服，說著各種吉祥的話，唱著很有年味的歌曲，一如既往的歡欣鼓舞。可是因為先前他們煙花的時候調成了靜音，現在看上去就感覺很詭異，感覺就像是屏幕上的人在演啞劇一樣。傅菡沒有去打開聲音的意思，她隻是坐在沙發上，正對著投影儀的方向，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屏幕，就像是在看一個精彩絕倫的節目一樣。而賀行在原地站了幾分鐘之後，他朝著傅菡走來，最終選擇坐在距離傅菡大約二十厘米遠的沙發上。他的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傅菡，裡麵有黑色的風浪在翻滾不熄，攜帶的力量仿佛隨時都可能會將這世界上的一切摧毀。但仔細看的話，你還是可以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克製和隱忍；如非深愛，怎會有這樣的深情如許？幾分鐘後，賀行終於艱難的開口了：“小菡，我想和你好好談一下可以嗎？”早在賀行沒開口說話的時候，傅菡就已經感覺到他的目光極具殺傷力的盯著自己，給她一種上課開小差被老師當場抓住的感覺。此時聽到賀行的話，她那種心虛的感覺煙消雲散，反而還多了幾分莫名的憤怒，她扭頭看向賀行：“好啊，但是先說好，是你主動要聊的，那我們就好好聊，不要動不動就生氣。”賀行成功的被傅菡給逗樂了，他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到底是誰比較容易生氣？你可比我難伺候的多。”“你說什麼？”傅菡雙手叉腰做凶神惡煞狀，她氣鼓鼓的看著賀行：“你要說什麼就趕緊說，我的時間很寶貴，再不說我就不聽了。”“我說。”賀行笑了笑，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溫潤起來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他身上的菱角全部磨平了：“小菡，我知道你還沒完全原諒我，你還在因為我和季涼川喝酒而生氣是嗎？” 說真的，如果賀行沒有笑，傅菡可能還能保留幾分怒火，可是他一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起來了，傅菡心中本就不是很強烈的怒火當場消失了一半。但是不生氣歸不生氣，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傅菡看著賀行認真的說：“不是的，賀行，我生氣和季涼川沒有任何關係。我最介意的是，為什麼每次你遇到一點意外的情況都是夏凝陪在你的身邊；還有從去年我回來到現在，你們光媒體報道出來的一起過夜的次數就有三次了，三次啊，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賀行本來正在笑，聽到這話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認真的盯著傅菡看，一字一字的說：“這些話你以前從來沒對我說過。”這句話之於傅菡，就像是往正在燃燒的柴火上添了點石油，直接產生了爆炸反應，她心中為數不多的怒火幾何倍膨脹，從小到大那麼多幽怨的事情全部湧了上來，她的眼眶幾乎瞬間濕潤了，可是她執拗的不讓自己的淚水掉落下來。傅菡隻是就那樣看著賀行，用一種和她的心情極度不相符合的平靜語氣說：“我說了有用嗎？從小到大，任何事情你都有自己的看法，我偶爾提意見，你也隻是覺得那是我在耍小性子，你從來不會人認真的想一想我為什麼要那麼做。”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她拍開賀行試圖給她擦拭眼淚的手，她自己胡亂的用手把擦了一把淚水。冰涼的淚水瞬間將她整個手背打濕了，冰涼如她此刻的心情：“每次隻要一遇到和夏凝有關的事情，你總是說夏凝就是那樣的人，叫我不要計較，你什麼時候真心的了解過我的想法呢。”“不是的。”賀行的手背隱隱傳來痛感，但是手背上的疼痛和他心裡的痛完全不能比，他艱難的開口：“小菡，我也曾經跟夏凝說過很多次，叫她不要去招惹你。”這是第一次，賀行第一次發現原來傅菡心中的傷痛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多。有苦澀和嘲諷的笑容出現在傅菡的唇畔，她薄而殷紅的嘴角彎了起來：“可是有用嗎？這些年來夏凝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還愈演愈烈。而你……你說的那些話，唯一的作用大約是你自我安慰，你對我和夏凝之間的矛盾不是袖手旁觀，你做了一點事情，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就是你所不能掌控的了。”如果說傅菡第一句話的殺傷力很大的話，那麼此刻傅菡的這一番話起到的作用大約就是一針見血。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賀行那隱藏在坦**內心之下不坦**的心思，或者說是他自己此前從未注意過的，他內心裡麵陽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賀行和傅菡雖然都是賀老爺子養大的，但是他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他將傅菡當做公主寵愛，可是他對賀行卻格外的嚴厲。而因為賀行從小便責任感很強，無法容忍自己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是以他的人生幾乎有大半的時間貢獻給了學習和工作，這部分至少占了百分之九十。